王大方

这是一封来自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中国书信，它由山西商人成秉烶所写。收信地址为：山西省临汾府永裕厚商号，接转山西孝邑县高村“母亲老大人”。这封家书只保留着信封皮儿，虽已时隔一百多年但信封质量尚佳，已经作为重要的邮政文物予以收藏。成秉烶在家书的信封上，工整地写下他的要求：恳请沿途各个邮电局关照，务必在当年春节前（即公元1915年2月13日前）把信件寄送给母亲，作为拜年祝福。看着这封距今108年的家书，我要为曾经在“万里茶道”上奔忙的前辈们点赞。

“万里茶道”兴盛于17世纪至20世纪初。300多年间，在绵延万里的茶叶之路上，种茶的茶农、採茶的姑娘、收茶的小贩、贩茶的商人、运茶的驼队一直都在忙碌着。从中国福建、江西、湖南、湖北、河南、河北、山西、内蒙古，一直到外蒙古最后到俄罗斯圣彼得堡，万里茶路沿线的邮局、镖局、客栈、商号、驿站等等，也都为茶叶贸易忙碌着。在300多年期间，当有许多家书在国际商道、邮路上把圣彼得堡、恰克图、库伦、二连浩特、张家口、北京、天津、多伦、归绥（呼和浩特）、包头等地联系在一起。

通过钤盖在家书信封上的十几个黑色邮戳可以知道：这封信于公元1914年12月3日（农历十月十七日）从俄罗斯圣彼得堡发出，经过俄罗斯恰克图、外蒙古库伦、中国张家口邮寄至北京。接着，再经北京邮局按照信封上所写的地址，把它转寄给山西省临汾府三泉镇的永裕厚商号，再由这家商号把信转送给在山西孝邑县高村居住的“母亲老大人”。这封万里家书的寄信人落款是“成秉烶”。

成秉烶从俄罗斯圣彼得堡发出的家书，主要目的为他母亲拜年祝福。在信封面写了很多“烦邮”“祈交”“勿延是感”一类的拜托寄语。其正面是汉文墨书，背面按照俄罗斯邮局要求书写，在这一面钤盖有多个俄罗斯邮戳，写有多行俄文字。经转请俄罗斯圣彼得堡市“邮友”弗拉基米尔·贝利亚耶夫先生翻译释读，这件信封上的内容主要有：

（一）俄罗斯文字

1.俄罗斯文字：一行，翻译为：这是寄往中国北京邮局的信；

2.寄信人地址：Sankt-PeterburgBichura，译为：圣彼得堡БИЧУРА大村；

3.寄信人手写名字。

万里家书照片

（二）俄罗斯邮戳

1.第一个邮戳是B.Morskaya is street in the center of Sankt-Peterburg。译为：圣彼得堡中央大街Sankt-Peterburg国际邮局。

2.第二个邮戳是Bichura（БИЧУРА）12.3.1914。译为：1914年12月3日，Bichura大村。贝利亚耶夫先生告诉我说：“Buriatia”这个100多年前建在俄罗斯圣彼得堡郊区的大村，是寄信人成秉烶的居住地，这里也是通过万里茶道来到圣彼得堡中国商人们的居住地。在村子里长期有村设的邮局服务。

3.第三个邮戳是“ДоплАТА”（“surcharge”是“燃料附加费”收费章）。注：这时，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，俄罗斯参战并开设了“燃料附加费”。在信封上还贴有一枚蓝色长方形小邮票，面值待考，其他几个邮戳亦需考译。但俄罗斯邮票价格一直有低价传统（每枚邮票一般只有10个戈比）。

1911年1月2日，中华民国大总统孙中山先生通电全国各省改历，以1912年1月1日，作为中华民国建元的开始。据此，1914年应为中华民国3年。民国初年百废待兴，国家外贸经济依靠周边国家与华人实业家的业务相助，中华民国与俄罗斯贸易和邮政业务，主要依靠俄罗斯投资并且保持联系。例如：寄信人成秉烶的邮件，既是如此。1914年，俄罗斯在呼伦贝尔地区中东铁路沿线车站，建立邮政局或业务点负责沿线俄罗斯侨民包裹、信件、汇款等业务。此类情况一直维系到1920年，逐渐由中国方面负责运营。

从17世纪到20世纪初，山西晋商与俄商主要交易的重点在茶叶贸易上，19世纪中叶之前，绵延数万里的茶叶之路一直是由晋商主导。保留在中国的与万里茶道相关的家书，也以山西晋商家书为主要邮件。万里茶道的重要意义、对于茶叶巨大的需要量，是其他商品无法比拟的。正因为如此，俄罗斯人有“宁可三日无肉，不可一天无茶”的谚语。直到今天，万里茶道被俄国人称为“伟大的中俄茶叶之路”。

2013年3月23日，习近平主席访问俄罗斯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发表演讲，高度评价了“万里茶道”的历史意义，指出今天继17世纪的“万里茶道”之后，中俄油气管道已经成为联通两国新的“世纪动脉”。今天，在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精神鼓舞下，“一带一路”更为畅通，中国的茶叶深受俄罗斯人民欢迎。我们要积极发挥内蒙古作为我国向北开放重要桥头堡的作用，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，坚定不移地发展中国与俄罗斯两国人民的友好关系。我们要乘着时代的东风，努力通过万里茶道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这一宝贵契机，深入挖掘万里茶道家书等这一类历史文化宝贵资源，用以万里茶道申遗宣传和国际经济文化交流合作。

（作者单位：内蒙古文物学会）